哈尔滨兆麟街，那一幕幕忘却不了的回忆

　　历史是有重量的。对于那些不被忘却的人，人们往往勒石而碑；与之相关的街道，公园，学校，后人也常常以其命名，以志纪念。几十年前发生在兆麟街、兆麟公园的一幕幕很值得回味，尽管有些酸楚……

　　在87岁廖既文老人的私家相簿中，几张李兆麟将军牺牲前后的照片，定格了李兆麟的家人和哈尔滨民众送别李兆麟的历史瞬间，其中一张照片，再现了21岁廖既文怀抱李兆麟不谙世事的女儿张卓娅悼念亡父的情景。

　　1946年3月9日下午，李兆麟在道里水道街9号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房间内（现为兆麟街88号麦凯乐商场址）遇害，年仅36岁。他小儿子张立克2岁多，小女儿张卓娅只有1岁。李兆麟牺牲时，组织委派时任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工作人员、*********员廖既文负责照料好李兆麟的女儿张卓娅。廖既文为辽宁沈阳人，1942年毕业于哈尔滨女子高等学校，后在抚顺、新阳小学当教员。日本投降后，她支持参加国际情报组织的哥哥廖春潮将出狱的一些政治犯带回家住，资助他们开展革命活动，同年11月到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工作，并加入中国*********。

　　据廖既文老人回忆，1946年3月24日送别李兆麟将军的那天，哈尔滨10万市民自发护送烈士的灵车到道里公园（现兆麟公园）举行追悼大会。李兆麟灵车遗像上方白色花环中镶有“民族魂”三个大字。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为防止敌人加害于孩子，廖既文就怀抱着将军的女儿卓娅回到安全地休息。廖春潮的遗稿中也有一段送别李兆麟将军时的记载：“李兆麟将军发殡那天，灵车由大家护送着开出哈尔滨市中苏友协，顺着水道街（现兆麟街）南行，经石头道街，转向新城大街（现尚志大街）北去。直到灵车开到道里公园，在那里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和安葬仪式。”为纪念抗日民族英雄李兆麟，大会决定将道里公园改称兆麟公园，将李兆麟将军遇难的水道街改名兆麟街。

　　1946年6月14日，兆麟公园举行李兆麟将军墓碑开工典礼。在纪念“八·一五”抗战胜利一周年之日，同时举行了兆麟将军墓碑落成典礼。墓碑上镌刻着“民族英雄李兆麟将军之墓”金光闪闪的11个大字。1948年3月，为纪念李兆麟将军，市政府又将市立公园小学校命名为哈尔滨市兆麟小学校。

　　历经14年枪林弹雨的李兆麟将军，遭到国民党军统局特务的谋害，令人扼腕。回想起李兆麟将军遇害前后的一些情况，廖既文老人心中隐隐作痛。1945年11月中下旬，根据苏军要求，已公开的中国*********领导下的党政机关和军队暂时撤离哈市，李兆麟任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会长，并以中共代表的身份留在哈尔滨。1946年1月至2月，中苏友协召开哈市各界青年和知识分子代表大会时，李兆麟在会上宣传中共抗日战争胜利后的主张，无情地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的阴谋。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国民党“滨江组”别动队特务早就把李兆麟及马亮、周维斌、张观等中共党员列为暗杀对象，此番李兆麟在会上的讲话，加速了他们策划谋杀李兆麟将军的步伐……

　　张卓娅回忆录记载：“1946年3月9日清晨，趁母亲熨衣服的间隙，父亲把我抱在怀里，拉着1943年出生的哥哥玩了一会儿。那时，我们尚小，我才一岁多，根本不知道外面形势的险恶。我像平日一样在父亲的怀里玩耍着，感觉是那样的平常。现在来看，这就是我们兄妹最后一次享受父爱。”

　　“上午9时，父亲穿着母亲熨好的衣服离家，乘车来到中苏友协办公室批阅文件，接待客人。下午1时，他来到南岗车站街（今红军街）1号参加市委会议，下午3时30分，他向市委书记钟子云报告说，有一个人要向他汇报国大代表事宜，经允许后，他离开会场返回中苏友协，行至地段街，车子发生故障，司机小卢和警卫员李桂林修理汽车。这时，恰逢《哈尔滨日报》社长唐景阳乘马车路过，父亲即同车返回中苏友协。此时已近下午4时。父亲见警卫员仍未返回，便决定单独前往赴约，他在日历上写下‘下午3时应邀去水道街9号商定国大代表’，叮嘱秘书于凯‘我到水道街9号去，李桂林回来后，你告诉他，那个地方离华丰楼不远。我最多一小时就回来。’之后，便出门向水道街9号小楼走去。”

　　“1945年12月9日，我母亲金伯文（抗联战士）带着哥哥张立克和未满周岁的我，从苏联返回哈尔滨。从那时起，我们开始与父亲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团聚后，父亲从原南岗大直街124号住所迁至马家沟市委驻地一幢小楼内住下。我们晚上就是挤在两个草垫子上合盖一床旧被子，父母每天晚上都睡在两边，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两个小家伙创造温暖入睡的条件。”

　　廖既文老人回忆，李兆麟任中苏友协会长时，没有薪金，只有一点生活津贴，夫人金伯文从不经手，组织上委派李兆麟的秘书于凯负责管理。李兆麟将军初到哈尔滨工作时，由于环境艰苦，金伯文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只能打地铺休息。于凯经管的李兆麟生活津贴大多用来接济抗联家属来哈开销，还有一部分用于往来友协谈工作人员的伙食开销。

　　李兆麟没有为后代留下什么物质财富，小儿子张立克和小女儿张卓娅现生活在北京。很少有人知道李兆麟的另外一双儿女李玉和李实其实就生活在哈尔滨。在茫茫人海中，烈士的后代身上并没有什么光环，和同样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也没有什么两样，每天接触柴米油盐酱醋茶，过着与我们一样平淡而充实的生活。

　　（新晚报2011年5月15日30版）